水流,在那山嶺,山嶺,山嶺。
個人主義與女性自覺
今天一大早,某時尚雜誌臨時找我來當「尋找台灣Man」的評審,比賽內容是讓二十個有懼高症又不會游泳的人從十來公尺高的地方跳下來,時間就是今天下午兩點,地點是台北市立游泳池。 現在,我和另外兩位評審出現在台北市立游泳池。 評審甲:「喂,金毛的,快點跳啦,就剩下你一個,別浪費大家的時間。」 評審乙:「要不要臉啊,人家前面十九個都跳了,如果你不敢跳的話就是死娘泡。」 聽著聽著,原本還在掙扎熱身的金髮男突然停了下來,定定地看著台下的評審,然後用憂傷的眼神說:「不好意思,我剛才突然有個念頭閃了過去: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個比賽對我一點意義也沒有啊,所以……我決定不跳了。」 金髮男沒來由的一番話激怒了兩位評審。 「XX的,堵到瘋仔。」兩位評審憤而離席,現在台下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金髮男不以為意地盤起腿坐在跳水台上,像是說給我聽,又像喃喃自語:「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的經驗,不知道哪根筋被拔掉又重新接上,剎時你覺得這個世界完全倒錯了,就像……就像這個跳水遊戲一樣。這個遊戲設計之初,合理地推測沒有人敢往下跳,但沒想到最後居然每個人都硬著頭皮跳了,也就是說搞到後來,跳的人一點也沒什麼了不起,反倒是那些聽得見自己的膽怯與懦弱的人,才是真正的Man。」 逆著光,金髮男的形像隨著他不對稱的坦率與懦弱逐漸變得巨大起來。 金髮男:「你知道海明威吧,就是那個自殺的小說家,他寫過一篇叫〈雪山盟〉的小說,內容提到終年積雪的高山上出現一隻豹子的屍體,沒有人知道豹子到這麼高的地方幹什麼?其實那隻豹子和海明威一樣,在一個無可預期的瞬間,突然發現自己的生命程式出了問題,最後牠決定不照永遠不會有人發覺的錯誤程式繼續玩下去。於是,就這樣,我們看見了一隻不該出現在高山上的海明威豹子。」 說完,金髮男用手指朝我比了個開槍的動作,砰──,然後從跳台上一躍而下,潛入水中,剎時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