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楞嚴經》裡,佛陀說了一段這樣的故事:室羅城中,有一個人叫演若達多,他在晨朝之時用鏡子觀看自己,愛上了鏡子中的那個人,眉目如此清晰可見。但是一不面對鏡子,看不到自己的鏡像,他卻嗔責自己的頭,為何看不到自己的面目,如此的焦慮,以至於他心發妄想,失了心、發了狂,在城裡驚駭無狀的奔跑,奔跑。
佛陀講這樣的故事,當然是為了解說心念、空色的問題。但是在精神分析上,鏡像也是一個重要的辭彙與觀念。
從鏡中看到的自己,真的是自己嗎?
況且,我們往往把和自己背景相近的人當作鏡子,來觀看、歸納自己,甚至以為那是自己,而加強了一些印象、概念,甚至形成偏見。
台灣正是一個這樣的所在,充滿各種鏡像誤識的可能。在國家認同的層面上,尤其矛盾複雜。而認同的來源,一是「繼承」,二是「自願取得」;繼承的部分不免宿命,自願取得,則有待扞格之後,耐心的溝通與共識的形成。
只有當大部分的人,都在鏡中裡面找到自己滿意的形象──甚少是被說服而接受,那樣的社會,那樣的國家,才是流滿蜜與乳的許諾地。
多數者不能以居多而強力,少數者也不應因特殊而悲情;歷史才可以化誤解為甜美,轉涕淚為歡笑。
由白先勇所主導的全本《牡丹亭》即將公演,我們企劃了特輯,希望提供劇迷們事先的準備功課和深入理解感情是什麼?崑曲是什麼?白先勇和工作人員如何竭心盡力為求至善的準備此次全本《牡丹亭》演出?凡此種種,相信都可以在這個特輯中找到有情有味的講說和導引。
東年的〈遊府城談舊事〉,以書信體向他的老友宋澤萊交換文學的回憶與動力。李敏勇〈聽一位阿拉伯詩人的聲音〉,將我們帶往伊斯蘭心靈的深邃之處。
此外,本刊與行政院青輔會共同合作的專輯【我的家鄉文化寶貝】,從八里十三行博物館到鶯歌陶瓷博物館,都可以看見愛鄉愛土的在地文化志工不凡的努力。
四年以前,我曾經在總統大選過後的一次作家餐聚裡,和一位支持不同陣營候選人的作家,交換過一次理解、良善而溫暖的眼神,其中沒有一絲的怨懟或驕傲,有的只是,我們對文學共同的喜愛和恆久價值的願想。我永遠記得那次眼神的交會,善意的,溫煦的,超越了意識形態之外。
像文學的溫暖的空間。選舉活動已經結束了,讓我們擁抱身旁的人吧,擁抱別人,而非耽溺於鏡子,我們才會看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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